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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小孩進入會考的備戰狀態,不過我這個意志很薄弱的媽媽,一方面擔心小孩的學業成績,一方面又擔心他考試壓力大,始終扮演不了虎媽的角色,堅定的督促小孩讀書,所以在假日時,還是會讓小孩出去晃晃,稍微的放放風、透透氣。

 

這星期小孩爸出差,母子倆選擇輕輕鬆鬆的逛逛書店、買買文具,再去吃晚餐。回家路上經過一處辦公大樓,小孩跟我說:「打個擂台吧!」我知道光是逛書店,是不足以讓小孩覺得有「舒壓」到,所以我也就同意讓他在這處離我們家最近的擂台站開打。平常抓怪、打擂台主要都是小孩爸和小孩一起玩,我通常都是插花參與,所以我跟小孩說:「好啊!可是你和爸爸一起玩的時候,不是都會有什麼策略嗎?那個我不會喔!」「沒關係,妳打就是了。」於是我們選了一處有盞壁燈的角落,開打!

 

基本上,我是盲目的跟著小孩的指令玩,打贏了這隻怪,繼續打下一隻,或是退出重打,全由小孩決定。打了十幾分鐘,擂台上本來有六隻怪,剩下三隻,我

心中暗暗盤算著再花個十幾分鐘,應該就可以拆了擂台,小孩開心佔上台後,就會心甘情願的回家唸書,而且我還可以幫出差中的小孩爸佔上一席,討討全家最認真抓怪的小孩爸歡心,皆大歡喜耶!就在我大打如意算盤時,小孩突然低吼一聲:厚,有怪加進來了!還把其它怪的血都補滿了!」也就是說,現在我和小孩的傷兵殘將得對付四隻戰鬥力十足的滿血怪,這下子,十幾分鐘是打不下來的,這樣就不在我的盤算中了,但,我也不想掃小孩的興,好吧!還好明天小孩放假,頂多再花個二十多分鐘,應該就可以解決,就拚了吧!。

 

我一邊思量,一邊瞄到廣場不遠處,站著一位盯著手機瞧的小姐,我沒多想,直覺的認為她可能路過此處,暫時停下腳步,查看一下手機。我低下頭,繼續和小孩一同奮戰。說也奇怪,前幾隻怪,隨著小孩說的繼續打退出去重打」,似乎很順利的逐一攻破,但自從新怪加入後,接下來的怪,卻像是擁有「金剛不壞之身」,一戰鬥完,立刻滿血。已經站了半個多小時,接下來還得花個十幾、二十分鐘,我決定到一旁的花圃找個地方坐。就在我和小孩挪身到廣場另一側的花圃時,原本一直站在廣場中的那位小姐,恰巧也往前移動;當我和小孩坐定後,那位小姐也在距離我們約一、二公尺的地方停下腳步,這時我隱約聽到對方發出了一聲:「喔〜」。

 

我和小孩繼續苦戰,卻也漸漸地開始覺得事有蹊蹺。「兒子,那位小姐會不會也在打怪啊?我剛剛就看到她了。」「有可能。」「可是,我們怎麼打那麼久都打不下來啊?她會不會不是「打」,而是那隻最新加進來的怪?」「說不定喔!而且還一直幫所有的怪補血。」「蝦咪?不會吧?」母子倆竊竊私語的同時也感覺到那位小姐似乎更靠近我們,而且以三七步的姿勢,正面向著我們。

 

「兒子,我覺得她真的是那隻新加的粉紅色怪。」「對!」「而且我覺得她好像知道是我們在打。」「嗯,她應該知道。厚!又補滿了!」「這樣是要打到什麼時候啊?!」再這樣下去,根本沒完沒了!我開始猶豫起來。「兒子,我們還要繼續打嗎?」「打啊!」「可是對方一直補血。那位小姐好像在看著我們。」事實上,廣場烏漆抹黑的,除了形色匆忙或悠哉閒晃的路人身影外,看得見的就是我們三隻手機的亮點,怎麼可能看得清那位小姐的目光,但是,我真的彷彿感受得到一道咄咄的眼神、一股懾人的氣勢,朝我們逼近。啊!原來,剛才那聲「喔〜」代表的是:「原來是你們兩個在打擂台啊!我就不信你們打得下來!」一邊奮戰中的我,腦中開始上演內心戲。

 

『看她的樣子,是肯定要跟我們槓上了!七點多了,該繼續耗下去嗎?可是我們已經打那麼久,她又一副決不放棄的樣子…,哪裡拚得過人家啊!算了、算了,還是跟小孩說,算了吧!等等!我又來了!每次遇到類似這樣的狀況,我的直覺反應就是閃,雖然表面上是息事寧人,但實際上卻往往讓自己喪失應有的權利,而且這樣的俗仔個性也不知不覺的連帶犧牲了小孩的權利,甚至多少影響了小孩的處事態度。不行,怎麼可以這樣就服輸,怎麼可以因為那道銳利的眼神就退縮,怎麼可以讓小孩認為遇到阻礙就是撤退。我該教小孩的是越挫越勇的精神才對啊!沒錯,就是這樣,繼續打!』

 

演完內心戲的我,才下定決心要長期抗戰下去時,小孩說話了:「又有人加進來!而且所有的怪又全部補滿血了。」「是要怎樣啦?」「我先幫我的怪補血一下,妳繼續打。」孤軍奮戰的我又開始動搖。「兒子,這樣不是辦法。」「嗯。」看來小孩也動搖了。「兒子,我一直覺得她在瞪著我們。」「我也是。」自亂陣腳的母子倆開始找藉口,一口咬定那位小姐就是敵方。「她也太認真了吧?!加了擂台後,不是可以回家補血就好啦,幹嘛跟我們在這邊耗啊!」「給我們壓力啊!用氣勢威脅我們!」天啊!我心目中依舊天真浪漫的小孩,什麼時候已經成長到會以大人的思唯去看待事情了?!儘管剛剛上演了那段「要堅持到底」的內心戲,但天色已晚,情勢又不如預期,而且我還巴望小孩回家看點書呢(這時候,「身為會考生的媽媽該有的態度」突然覺醒…)!雖然「堅持」很重要,但不是也有句話是「識時務者為俊傑」嗎?所以,撤吧!(我這不是「俊傑」,是「俗仔」吧!)

 

「兒子,繼續這樣下去,我們還是打不下來的,撤吧!」「…….」兒子猶豫了,好,繼續說服。「她太認真了,我們沒有辦法啊!」「她真的很認真…」感覺得到小孩的不甘心,我完全理解,但總得做個了斷,而我知道要他立刻停下來,只會讓他更不開心,所以我得換個方式。「兒子,還是打不下來ㄟ,而且我覺得她好像真的很認真。」「她太認真了!」「打怪對她來說很重要吧!」「可能是她的生活重心喔!」小孩緊繃的情緒緩和許多,我繼續加碼:「這樣她如果被我們打下來,可能會崩潰喔!」「很有可能!」「搞不好會丟包包!」「對,而且丟向我們!」母子倆自導自演了一齣戲,小孩也從挫敗感中脫離,沉浸在想像的搞笑畫面中。「兒子,讓她崩潰太可憐了,我們撤吧!」「好,撤吧!」於是,母子倆揮揮衣袖的瀟灑離開,隱約看得見背後敵方正得意的狂笑著(我忍不住把它繼續演下去…)。

 

回家路上,母子倆一路不停的談論著剛剛的狀況,當然劇情也一次比一次精彩,我想,對小孩來說,有沒有攻下擂台也不是那麼重要了。即使過了好幾天,母子倆還是會津津樂道著這件事,我還跟小孩說,等他長大後,我們還會聊到這件事,甚至還跟他的孩子說:「有一次,我跟你/妳爸爸在打怪的時候…」。小孩則說,要寫下來,不然會忘記。是啊,我會寫下來,會寫下那晚昏暗的大樓廣場中,母子倆並肩依偎的身影、低頭竊竊私語的畫面,還有那快樂分享的片刻,那是我心中最美的風景,最幸福的時刻。

P.S. 對於當晚也在廣場看手機的那位小姐,衷心感謝,也深覺抱歉。不論她是不是在打怪,感謝她的出現,讓母子倆為單純的抓怪遊戲,自行加油添醋的多了許多插曲。也覺得對她很抱歉,自作主張的認定她也是玩家,自行解讀她的一舉一動。謹此向不知情的她,致謝.致歉.致意。(厚,就說人家都不知情了,我還在自導自演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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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菲碧的家事‧工事‧二三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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